2015年10月28日,中央電視臺春節聯歡晚會獨家互動平臺冠名的競標日,敬業福引發了 很多爭議。距離競標開始還有不到一個小時,作為螞蟻金服集團品牌與公眾溝通部總經理,此次紅包項目的負責人,對于支付寶將在本次競標中的最高機密——最終出價,陳亮仍不敢確認。直到上到大樓38層的咖啡廳,他才撥通了螞蟻金服CEO彭蕾的電話,電話的內容正是確定了那個“最高機密”,陳亮沒有告訴團隊的任何人。
競標的會議室內,長條形狀的桌子兩旁坐著競標的雙方,螞蟻金服的支付寶團隊與騰訊的微信團隊,他們是目前國內唯二能夠支撐起競標春晚獨家競標的兩家公司。相比起對方西裝革履的十幾號人坐了兩排,陳亮這邊只有三個人。
此次競標方式是暗標,并不是傳統的舉牌子競價。會議桌的中間放了一個箱子,競標雙方在一張寫有底價的紙條中寫上自己的出價,再同時將紙條扔進箱子里,最后由公證人員拿出紙條,價高者勝。整個過程不到15分鐘,像一場賭博。
結果大大出乎雙方的意料。支付寶以十分微弱優勢獲勝。當然,出乎意料的還有陳亮寫下的那個數字。除了陳亮團隊的三個人,現場沒有人明白為什么是它。等到三個月后,同樣讓陳亮意外的是,這個數字給他和支付寶帶來的那場風波。
錯失的紅包陣地
時間回溯。2015年的央視春節聯歡晚會,微信無疑是主角,微信紅包功不可沒。2014年,作為一款內部測試產品,紅包在最初并沒有被寄予厚望。廣東人在過年有這樣的傳統,新年開工的第一天,員工會向長輩和領導們討要紅包,俗稱“逗利是”,騰訊嘗試將這樣的形式搬到線上變成一個產品。為了增加樂趣,一個最大200元的紅包發放出去可被多人分享,而所得的金額全憑運氣。
沒有人想到,微信紅包變成了一種社會效應。一個個紅包病毒式地傳播開,意外地激活了微信的金融能量。為了參與游戲,用戶需要在微信中捆綁銀行卡,因此在極短的時間內,微信綁卡數迅速上升,僅僅用了兩年的時間,將觸角伸向了支付寶花了十一年建立起來的移動支付版圖。
微信發起的,是一場在阿里巴巴董事局主席馬云口中所謂的“偷襲珍珠港”。在此之前,支付寶憑借阿里巴巴電商平臺的巨大交易量,在第三方支付市場獨領風騷,早在2008年的2G時代,支付寶便實現了手機支付。2012年,支付寶上線二維碼收款業務,這是支付寶從PC端走向移動端,線上走向線下的布局。彼時,微信的支付業務尚未出現。可以說直到這一刻,支付寶始終是一個領軍者。
整個2013年是支付寶焦灼的一年。尋找線下的支付場景并不是一件順暢的事情。從推廣支付寶自己的POS機,到聯手銀泰推出聲波支付,培育用戶習慣和市場并不簡單。2013年8月,微信支付橫空出世。起初,這個新生兒對于支付寶,并不算什么,然而5個月后的它卻用小小的“紅包”露出了牙齒。
事實上,在紅包大戰上,當年的支付寶并不是沒有機會。
2014年初,幾乎與微信同步,支付寶同樣想到并推出了“紅包”的產品。“在最開始的時候,支付寶的紅包是一對一的討紅包、發紅包。”陳亮告訴無界新聞記者,盡管支付寶跟上了節奏,但時至今日再回想那一年,基本上沒什么人會記得支付寶紅包,甚至很多人以為支付寶當年沒有做過“紅包”。
“支付寶在2014年的紅包戰中之所以敗下陣來,正是因為支付寶本身。”支付寶是誕生于PC時代的支付工具,盡管在2008年已經有了手機支付的功能,但限于當時的網絡條件與智能手機的普及率,以及PC上的成功,支付寶在移動化和社交化的嘗試非常少。然而作為不折不扣的移動時代的社交產品,微信要輕松從容得多。
在那場戰役中,支付寶基于原本淘寶“點對點”(即買家對賣家的一對一模式)的產品邏輯,只能單點發紅包的體驗確實比不上微信一對多的模式。陳亮坦言:“一個紅包扔進去,很多人都可以搶。這樣的方式即使我們當時想到了,但由于產品的規則、架構的不足,我們仍舊沒辦法迅速做到。”那次之后,支付寶內部開始反思差距,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,從團隊的思維方式、邏輯、產品等全方位進行改變。直到2015年,支付寶紅包從用戶體驗來說,已經能夠做到與微信紅包一樣的程度了。
但現實是沒有情面可講的。隨之而來的競爭中,微信的社交屬性一路鞏固,從滴滴打車與快的打車曠日持久的燒錢戰,到“微信支付日”與支付寶“雙十二”的門店補貼針鋒相對,直到2015年的春節聯歡晚會,微信以5000萬元左右的競標價拿下央視春晚獨家互動平臺冠名,“搖一搖”搖紅包這樣簡單易懂的互動方式讓微信支付以四兩撥千斤之勢,出盡了風頭。截至2015年11月,微信和QQ的數據顯示,在移動支付上的綁卡用戶數已經超過2億。
支付寶不可能在一夜之間被打垮,但歷史的壓力和對手的迫近,逼得支付寶必須做出改變。猴年春晚或許是個不錯的契機。
一張敬業福引發的爭議
2016年央視春晚的獨家冠名,微信原是志在必得的。據參與央視春晚招標項目的工作人員告訴無界新聞記者,由于去年參與過,騰訊信心十足,甚至一度希望今年不要競標,直接將互動冠名交給他們。“他們沒想到半路出現了我們這樣一個程咬金。”陳亮回憶道。
最開始,關于到底做不做春晚的活動,螞蟻金服內部也有不同意見。支付寶想得很明白,與春晚合作就是為了獲取社交的關系鏈。但大家心里有數,經過去年一役,央視春晚的冠名費必然水漲船高。事實證明了這個猜想。2015年央視春晚獨家冠名標底價為3000萬元,今年翻了幾倍達1個多億。
但最后決定要參與的聲音占了上風。“想拿到可觀的社交關系鏈,通過與擁有將近8億受眾的春晚合作是最好的方式。”陳亮說。
在央視春晚的互動方案中,最初的重心是每個整點支付寶將發放1個億的紅包,獲得方式類似于去年微信持續搖晃手機的“搖一搖”,支付寶今年的模式是通過持續點擊手機屏幕按鈕的“咻一咻”。在領取了整點紅包后,用戶可以將此紅包再次發放出去,形成“裂變紅包”,該紅包可以再按不等面額裂變給好友。
但誰也沒想到,最后一夜火爆的環節,竟發生在一個原本只是從屬地位的游戲上,“集五福卡”。用戶通過在支付寶中添加好友及互相分享的方式,在大年初一零點前集齊了支付寶發放的“愛國”、“敬業”、“富強”、“和諧”、“友善”五張福卡,則可均分價值2.15億元的紅包。
“福卡算是一個神來之筆。”螞蟻金服支付事業群產品專家陳冠華回憶道。他參與了此次紅包產品的研發。整點紅包的形態是既定的、即時性的模式,于是項目組希望再創造一個可持續性的游戲,形成兩條線互補。用戶可以立即搶到紅包,也能通過玩小游戲,最后分享一個大獎。
最初的互動方案其實并不是“福卡”。螞蟻金服品牌部總監易楊告訴無界新聞記者,早在9月份內部商議春晚項目的時候,項目組做的是“贊賞”方案。“我們在整個互動平臺里把晚會40多個節目進行呈現,在平臺上,大家對不同的節目,你喜歡就點贊,但光點贊是不夠的,這背后會有來自支付寶或是品牌合作商給用戶一定的金額回饋。”但這個方案最終夭折,原因是,春晚舞臺的節目,往往承擔著不同的功能,不能僅僅以網友點贊來褒貶好壞。
收到反饋的當晚,項目組的十幾個人分成了四組,回到賓館立即開始設計新方案,一連在酒店憋了四五天,最終出現了今天福卡游戲的雛形“東南西北中”五福卡,寓意為“東南西北中,全球大聯歡”。
為了配合春晚的主題,在央視和支付寶的幾輪協商后,福卡最終從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關鍵詞里選詞命名。在游戲的過程中,用戶發現5張福卡中,“敬業福”一卡難求。最終79萬人成功收集到了5張福卡,人均分得271.66元,而沒有集齊福卡的網友們開始了一場網絡吐槽。
“回頭復盤,我們也很難說,究竟發多少張敬業福,才能讓百分百的觀眾們滿意。”陳亮對記者坦言,敬業福一共發放了826888張,最初也曾考慮過普發的方案,讓2000萬人能夠收集成功,平均每人10元。但項目組后來考慮到,鑒于晚會期間的四個整點紅包,每個包最大是8.8元,如果用戶通過辛辛苦苦收集的福卡,最后也僅分得10元,即便最終收到大獎的用戶也會不滿意。
“春晚當晚參加活動的人將近2億人,如果最后人人都收集成功五福卡,每個人都是一塊錢,大家會滿意嗎?”陳亮反問。
不做社交,圖什么?
支付寶要做社交。當支付寶獲得央視春晚獨家冠名后,這是外界的第一反應。其實支付寶在2015年7月已經進行了11年來的最大變革,上線了和微信類似的聊天界面。但支付寶的社交因子并沒有因此被輕易激活。今年2月1日春晚紅包測試出現的“小危機”,讓支付寶看到了理解社交的重要性。如今老苗回憶起那次經歷,依舊“小緊張”。
老苗是支付寶第一條與第二條代碼的書寫者,本名倪行軍,“老苗”源于其在螞蟻金服的花名“苗人鳳”。如今他是螞蟻金服無線事業的技術負責人,。得益于支付寶多年沉淀的金融技術,以及歷年“雙十一”、“雙十二”大促的考驗,在技術上,近萬臺服務器在一周內快速調配資源,保障了支付寶順利應對今年春晚紅包活動中,每分鐘177億次互動請求的技術考驗。
盡管如此,險情還是出現了。2月1日的“紅包雨”測試演練打了技術團隊一個措手不及。由于對用戶在咻紅包時的社交行為判斷不夠準確,2月1日那天出現了部分用戶對話的消息發不出去,福卡的分享卡頓等問題,此時距離除夕只有不到一個星期。“我們第一次測試在技術資源分配上沒有那么精準。”老苗隨即帶領團隊迅速進行資源分配的調整,并及時對重要鏈路所需資源做了補充。
與以往“雙十一”大促的分發紅包不同,春晚更是一場社交活動,在支付寶技術團隊看來,這么短的時間里,用戶一般的行為就是搶個紅包。沒有想到的是,1日那天,用戶的真實行為并沒有終止在自己搶紅包,事實上用戶在搶到紅包、福卡后,還會出現爆發式地分享,并且在分享的過程中進行對話。
支付寶決定必須要做出改變。2月1日用戶超越預期的熱烈響應也讓支付寶再一次意識到,把關系鏈做沉淀,是一個正確的選擇。
就在今年春晚紅包活動結束后,支付寶對外公告,稱收獲了11億對關系鏈。
然而,許多人人還是無法理解支付寶的舉措,支付寶做社交究竟為了什么?“社交并不是只有聊天。”余泉是螞蟻花唄的風控總監,曾經在美國第一資本銀行有十余年的工作經驗,她認為,做金融所需要的數據是要帶有金融屬性的,對金融和風控越有用的信息,含金量越高。”換句話說,在支付寶的圈子里,大部分是實名認證,同時能夠看到他們和支付、消費相關的數據,這個關系鏈數據和微信與微博所產生的社交數據是不一樣的,而粉絲在支付寶上聊天熱不熱烈,頻繁不頻繁,其實意義并沒有那么關鍵。
在支付寶看來,支付寶社交的核心訴求,一定不是聊天。春晚過后,已經2個多億用戶的余額寶再次出現了大量的增長,這似乎從側面驗證了支付寶社交的能量,通過好友間的金融社交延伸到關系鏈背后,與金錢相關的功能及情感訴求。
無論如何,支付寶上11億對關系鏈的搭建已經為其業務的拓展準備好了基礎,對支付寶來說,更大的考驗在于如何盤活它們。
螞蟻花唄作為螞蟻金服的消費金融產品,并不屬于支付寶,但螞蟻花唄即將上線的提額活動或許能夠解釋關系鏈數據的作用。用戶在支付寶內有一批花唄信用度較高的朋友,可以為自己贏得更好的信用評價,從而提升自己的消費貸款額度。。
目前日進幾千萬量級的關系鏈讓支付寶信心十足,春晚最起碼給大家一個新的機會認識支付寶。易楊說:“有這樣的關系鏈做鋪墊以后,我們可以向消費者提供更好的基于場景式的、互動式的服務,相信一段時間后市場會明白我們在做什么。”
商業的故事永遠沒辦法完整地講出來,正如陳亮在10月28日寫下的那個數字,2.688億,取自阿里巴巴的諧音。微信是2.6億。僅幾百萬之差,讓劇情反轉。陳亮說這是個二愣子數字,螞蟻金服的同學都將其歸結為天意,包括那826888張“敬業福”帶來的意外。但沒有人否認那個藏在“敬業福”后的野心,支付寶和螞蟻金服的野心。
馬云說過:“夢想還是要有的,萬一實現了呢。”
更多支付寶行業最新相關行情資訊,請查閱中國報告大廳發布的《2016-2021年支付寶行業市場競爭力調查及投資前景預測報告》。
本文來源:報告大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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